“那，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神探？”

“大名鼎鼎算不上，只是破過幾個案子，一些好事者便將我稱作神探，實在不敢當，不敢當。”杜宣卿說。

塗山姝覺得這個男人說話的方式實在太累，便懨懨地將天下第一神探這個名號給摘掉，改成天下第一神經什麽的。

“言歸正傳。”杜宣卿說，“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，無法分清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，自然也無法分辨出多少是假的。就算是我，也只能推測出正確的方位。”

“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或者全部都是假的，也可能全部都是真的。這宅子被人動過手腳。”他說，“幻術這種東西雖然失傳了，失傳並不代表消失，如果雲將軍和陸聲歌真的被困到這裏面，那麽，他們可能很危險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塗山姝嚇了一跳。

很危險是什麽鬼？

雲星霓那種大尾巴狼上天入地無所不能，能有什麽危險？

“我也只是猜測。”杜宣卿說，“心中有牽掛，便容易中了幻術，巧合的是，星霓跟陸聲歌都有牽掛之人。”

他說這句話的時候，深深地看了一眼塗山姝。

塗山姝摸了摸鼻子。

他這表情是什麽意思？

那眼神，就像是她禍害了雲星霓一樣。

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後，冰清玉潔，潔身自好，當一天太後撞一天鐘的優秀品質，都因為雲星霓那頭狼變得面目全非。

一方面要防止他反叛，一方面還要強顏歡笑來迎合他，雲星霓那頭大尾巴狼，活生生將她一個品質高尚的五好太後帶到溝裏去了。

綜上，是雲星霓禍害她還差不多。

紅顏禍水，不自量力。

“太後娘娘別誤會，我怕的是，星霓他，也中了那種蠱蟲。”杜宣卿顯然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，輕輕一笑，“事不宜遲，我們走吧。”

他走得很快，塗山姝緊緊地跟在後面。

她沒有功夫，更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，只能努力抱緊杜宣卿的大腿。

往前走了許久，穿過了疊層一般的藤木和蔓藤，雜草叢生的院落裏，聲音越來越大。

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調子。

塗山姝總覺得那種調子很熟悉，卻不記得在哪裏聽過。

“是眉嫵。”杜宣卿說，“先帝深情，傳聞最喜歡為喜歡的宮妃畫眉，有伶人為取悅皇帝，便譜了一首曲子，名字便為眉嫵。眉嫵的靡靡之聲便是盛世的象征，後來有諫官進言，說這曲子有衰敗之相，新帝繼位之後便禁了。”

“沒想到，竟在這裏聽到了。”

“又是先帝，又是前朝。”塗山姝攥緊手。

最近發生的事情，每一件都跟前朝有莫大關系。

事情本身似乎並沒有什麽關聯，但綜合起來看，卻巧合得令人心驚。

所謂的巧合，不過是有人的故意安排而已。

她這腦瓜不太適合思考這些東西，又加上前世根本沒有這些環節，她沒了可以依仗的記憶，也少了歲月賦予的智慧，只能摸著石頭過河。

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。

“可真是奇怪。”杜宣卿突然停了下來，“你看前面。”

塗山姝正在思考中，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，直挺挺撞到了他後背上。

“疼。”她捂住鼻子，眼淚汪汪的。

“你看前面。”杜宣卿的聲音裏，比剛才多了一些嚴肅。

塗山姝向著前面看去，這一看，卻是嚇了一大跳。

眼前，是一個巨大的浴池。

那浴池比她的鳳吟池還要大上好幾倍，水汽氤氳，雲煙繚繞。

上方，是數不清的七彩條帶，無風，卻四處飄散。

水煙浩蕩，迷蒙中，似乎有人在相互追逐玩耍。

那眉嫵的曲子便是從這裏發出的。

塗山姝眼睛眨了好幾下，嘴角也抽搐了好幾下，“那個，神探小哥，你能不能掐我一下？”

“我們這是，闖進了鬼屋裏了麽？”

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，很明顯是那種頹廢破敗的斷壁殘垣。

可，眼前卻是一個非常幹凈的浴池，設施很新，水也很清澈，還有人在裏面嬉戲跳舞，也有人在奏樂，像是在開宴會一樣。

“在這種破敗的地方為什麽會存在這種宴會一樣的場所？我，怕不是在做夢吧？”她擰了自己一下，很疼，不是夢。

杜宣卿的臉色很難看。

他往前走了兩步，回頭，“你最好跟上我，這裏實在太奇怪了。”

塗山姝忙追上去。

踏入巨大的浴池之後，透過飄揚的七彩飄帶，能看到衣衫半開的美人。

他們剛剛進入，便有數十個美人圍起來。

“非月？”塗山姝瞪大眼睛，看著眼前的美人，“你怎麽在這裏？你不是去參加春試了麽？”

“柳非月”嫵媚一笑，上前，抓住她的手，似乎要帶著她往前走。

“餵，別亂走，危險……”杜宣卿的聲音似乎是從遙遠的空間裏傳來的一般，不甚清晰。

塗山姝在見到柳非月的時候，整個心都放了下來。

“非月，見到你實在太好了，這個地方太奇怪，就跟鬧鬼一樣。”她緊跟著“柳非月”的腳步，“你真的跟及時雨一樣，每當我需要你的時候就會出現。”

“柳非月”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般，只是一直往前走。

白發如雪，眉目如畫，身材頎長。

那張臉，不管看多少遍都覺得美得像是從畫中走出的模樣。

“非月，我果然還是喜歡你男裝的樣子，雖然陰柔了些，卻是最美的，不接受反駁。”塗山姝嘿嘿笑了兩聲，“你怎麽一直不說話？”

“柳非月”看了看她，發出了吱吱的聲音，表情猙獰。

塗山姝嚇了一跳，柳非月那種美人，絕對不會有這種猙獰難看的表情，她忙甩開他，“你不是非月，你是誰？”

“柳非月”依然吱吱叫著，貼到她身上來，對她上下其手。

“滾開。”塗山姝一腳將他踢出去。

“吱吱。”

“吱吱。”

四周，出現了許多吱吱的聲音，也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柳非月。

有穿衣服的，有沒穿衣服的，姿態妖嬈，香艷無比。

各種各樣的“柳非月”從四面八方撲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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